（2019）浙01民终7263号

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蒋颖人，男，1983年2月18日出生，汉族，住杭州市上城区。

委托诉讼代理人：朱建鎏、倪婧婧，浙江浙联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被上诉人（原审被告）：刘京京，女，1988年12月7日出生，汉族，住杭州市江干区。

原审原告：蒋卫星，男，1958年9月27日出生，汉族，住杭州市上城区。

原审原告：沈根娣，女，1957年8月30日出生，汉族，住杭州市上城区。

委托诉讼代理人：应宏伟、张琦，浙江扬理律师事务所律师。

上诉人蒋颖人与被上诉人刘京京、原审原告蒋卫星、沈根娣房屋买卖合同纠纷一案，不服杭州市江干区人民法院（2018）浙0104民初2286号民事判决，向本院提起上诉。本院于2019年8月21日立案受理后，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。本案现已审理终结。

原审判决认定：2014年9月12日，蒋卫星、沈根娣（卖方）与蒋颖人、刘京京（买方）签订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，约定将坐落于杭州市江干区房屋转让给蒋颖人、刘京京，房屋转让总价为80万元；合同签订之日起1天内，买方一次性支付房款80万元；自合同签订之日起1天内，卖方将房屋交付给买方。合同签订后，蒋卫星、沈根娣与蒋颖人、刘京京双方于2014年9月12即办理了房屋过户手续。

另查明，蒋颖人与刘京京于2016年1月28日签订《离婚协议书》，约定夫妻婚后购有坐落在杭州市江干区住房一套归蒋颖人所有，刘京京一周内将户口迁出，并积极配合蒋颖人办理房屋过户手续，蒋颖人支付刘京京补偿金60万元。同日，双方领取离婚证。协议签订后，蒋颖人分三次向刘京京汇款45万元。

再查明，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法院于2017年12月15作出的（2017）浙0102民初4724号判决书，判决蒋颖人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刘京京补偿金15万元。

蒋卫星、沈根娣的诉讼请求为：蒋颖人、刘京京立即支付蒋卫星、沈根娣购房款75万元及支付逾期利息损失269100元（利息损失暂计算至2017年12月22日，要求算至实际交付之日止，按每日万分之三计息）。

原审法院认为：本案争议焦点为蒋卫星、沈根娣与蒋颖人、刘京京双方所签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系买卖行为还是赠与行为。刘京京认为本案的买卖合同名为买卖实为赠与，双方无真实交易意思表示，且未发生支付对价的行为，且合同条款过于简单。原审法院认为，蒋颖人、刘京京原系夫妻关系，蒋卫星、沈根娣系蒋颖人父母，鉴于双方间的亲密关系，蒋卫星、沈根娣以低于市场价格将案涉房产转让给蒋颖人、刘京京的约定具有一定合理性，且蒋卫星、沈根娣及蒋颖人均对案涉房产的买卖合同予以认可，刘京京亦在合同中签字确认，应认定为双方真实意思表示，故原审法院对刘京京该抗辩不予支持，对蒋卫星、沈根娣要求蒋颖人、刘京京支付购房款的诉请，予以认可。

关于刘京京提出本案已过诉讼时效的诉请，原审法院认为，蒋颖人以及刘京京系共同债务人，本案中，蒋颖人于2015年2月10的自白书中确认了案涉房屋的购房款，其对刘京京具有同等诉讼时效中断效力，且蒋颖人于庭审中明确认可该笔债务，故对刘京京该抗辩不予支持。

关于蒋卫星、沈根娣要求蒋颖人、刘京京支付的购房款具体数额，原审法院认为，因蒋颖人与刘京京签订《离婚协议书》且约定案涉房产归属蒋颖人所有，蒋颖人支付刘京京补偿金60万元。综合考虑房屋归属以及蒋颖人、刘京京协议夫妻财产分配关于房屋的情况，原审法院酌情刘京京支付蒋卫星、沈根娣购房款15万元，蒋颖人支付蒋卫星、沈根娣购房款60万元。由于蒋卫星、沈根娣、蒋颖人、刘京京在合同中未约定利息以及违约条款，且考虑本案实际亲属关系，故对蒋卫星、沈根娣要求支付逾期付款利息损失的诉请，原审法院不予支持。

据此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合同法》第八条、第六十条之规定，判决：一、蒋颖人支付蒋卫星、沈根娣购房款60万元，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付清；二、刘京京支付蒋卫星、沈根娣购房款人民币15万元，于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付清；三、驳回蒋卫星、沈根娣的其他诉讼请求。案件受理费13972元，减半收取6986元，由蒋卫星、沈根娣负担1845元，由蒋颖人负担4113元，由刘京京负担1028元。财产保全费5000元，由蒋颖人、刘京京负担。

宣判后，蒋颖人不服，向本院提起上诉称：一审判决蒋颖人承担房款60万元，刘京京承担15万元的依据是《离婚协议书》约定房产归蒋颖人，蒋颖人补偿刘京京60万元事实。蒋颖人认为，一审判决无法律依据。案涉房屋买卖发生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，蒋颖人与刘京京作为共同买受人应共同承担该合同约定付款义务。该对外付款义务的承担与蒋颖人、刘京京离婚时财产分割无关。更何况，合同房款80万元，离婚财产分割时蒋颖人考虑刘京京实际困难，补偿刘京京房款60万元，该补偿款已远远超出房款一半，蒋颖人已明显吃亏，一审再按蒋颖人补偿金额判决承担对外债务，显然不合理，也无法律依据。综上，请求撤销原审判决，改判蒋颖人与刘京京各承担房款37.5万元，各半承担一审诉讼费。

针对蒋颖人的上诉，刘京京发表答辩意见称：一、蒋卫星、沈根娣与蒋颖人、刘京京签订的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是形式上为房屋买卖合同，实质上为赠与的合同，且赠与合同已经履行完毕。1、从合同双方关系看：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订立时，合同双方是父母子女、儿媳关系；蒋颖人与刘京京是夫妻关系。2、从合同签订过程看：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是2014年9月12日签订、当日办理房屋过户手续。3、从合同内容看：合同约定，签订之日起一日内，买方一次性支付房款80万元。房屋转让方是明知蒋颖人、刘京京没有买房能力，仍然与蒋颖人、刘京京签订了一日内一次性支付80万元的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，也反映出合同双方没有房屋买卖的意思表示，只是赠与房屋所采取的转让方式。4、蒋卫星代蒋颖人支付刘京京离婚补偿款45万元，间接证明了不存在所谓购房款的事实。如果存在房屋欠款，蒋卫星是不可能向刘京京支付离婚补偿款的。5、蒋卫星、沈根娣提起诉讼，是2017年12月22日，是在刘京京起诉蒋颖人，要求支付所欠离婚协议约定补偿款15万元，法院于2017年12月15日判决蒋颖人支付刘京京补偿款15万元的一周内提起的诉讼。6、蒋颖人与刘京京离婚时间是2016年1月28日。蒋卫星、沈根娣提起的诉讼时间是2018年2月26日。如果存在房屋欠款，蒋卫星、沈根娣在长达二年多时间内都没有主张权利，反而向刘京京支付了离婚补偿款45万元，于情于理均不符。居上，蒋卫星、沈根娣与蒋颖人、刘京京签订的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是名为买卖，实为赠与的合同。一审法院没有认定，请求二审法院予以纠正。二、如果法院认定双方存在房屋买卖关系，也超过诉讼时效，对蒋卫星、沈根娣要求蒋颖人、刘京京支付房款的诉讼请求，法院应不予保护，予以驳回。1、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约定的付款时间是一日内，超过1日就发生侵权，开始计算诉讼时效。即便从不符合证据要求的蒋颖人2015年2月10日自白书开始重新计算诉讼时效，也已经超过了诉讼时效。刘京京对该自白书的真实性、合法性存在异议。一是蒋颖人与蒋卫星、沈根娣存在利害关系，而出现自白书与常理不符，单纯是为了起诉刘京京而出现的假证据。刘京京要求对蒋颖人提供的假证据自白书形成时间进行鉴定，以证实该证据是蒋颖人及蒋卫星、沈根娣伪造的假证据。2、蒋卫星、沈根娣提供蒋颖人2016年5月12日转款5万元的转款凭证，该凭证中没有注明是支付房款，而在转款后的2016年5月20日，就有蒋卫星向刘京京转款了5万元的离婚补偿款，应当认定该5万元转款是蒋颖人通过蒋卫星支付给刘京京的补偿款。一审法院认定该5万元是支付房款是没有证据和事实支持的，属于错误的证据和事实认定。据上，即使法院认定《杭州市房屋转让合同》不是赠与合同，是房屋买卖合同，蒋卫星、沈根娣要求蒋颖人、刘京京支付房款的诉讼请求，超过了诉讼时效，法院应不予保护，予以驳回。三、《离婚协议书》是蒋颖人、刘京京的真实意思表示，合法有效。《离婚协议书》已经对蒋颖人、刘京京婚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、共同债务进行了协商处理。《离婚协议书》中没有房屋债务，只能说明该房屋债务根本不存在，或房屋归蒋颖人所有，已付该房屋的债务由蒋颖人自己承担，且离婚时，该房屋价值已经发生了大幅度增值，补偿属于蒋颖人自愿行为，不存在蒋颖人所谓的吃亏情况。综上，请求二审法院改判驳回蒋颖人的上诉请求，对一审法院不当的判决予以纠正。

蒋卫星、沈根娣表示：没有意见。

二审举证期限内，各方当事人均未提交属于二审程序的新的证据。

本院经审理查明的事实与原审一致。

本院认为：本案蒋卫星、沈根娣起诉要求蒋颖人、刘京京支付购房款75万元及其逾期利息损失，蒋颖人上诉认为蒋颖人、刘京京应各半承担支付房款义务，故本案二审审查的范围是，蒋颖人、刘京京是否应当各半承担付款义务。就此问题，本院认为，本案系房屋买卖合同纠纷，而非离婚后财产分割纠纷，蒋颖人、刘京京系本案房屋买卖合同的共同债务人，应共同承担支付房款义务，刘京京明确表示不愿意在本案中进行分割，故原审法院判决蒋颖人、刘京京分别向蒋卫星、沈根娣支付60万元、15万元不当，本院依法予以纠正，蒋颖人、刘京京应共同向蒋卫星、沈根娣支付购房款75万元。刘京京在本案中提出案涉合同性质为赠与合同、诉讼时效已经经过等主张，根据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六十八条的规定，第二审人民法院应当对上诉请求的有关事实和适用法律进行审查。因刘京京并未上诉，依照上述规定，不属于本案的审查范围。刘京京在本案中提出对蒋颖人所书写的“自白书”的形成时间进行鉴定，因文件形成时间目前尚无国家或行业内认可、统一的检验、鉴定方法，且刘京京所申请鉴定的事项与本案二审审理的事项无关联性，故对其鉴定申请，本院依法不予准许。

综上，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一百七十条第一款第（二）项之规定，判决如下：

一、撤销杭州市江干区人民法院（2018）浙0104民初2286号民事判决。

二、蒋颖人、刘京京于本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支付蒋卫星、沈根娣购房款75万元。

三、驳回蒋卫星、沈根娣的其他诉讼请求。

如果未按本判决指定的期间履行给付金钱义务，应当依照《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法》第二百五十三条之规定，加倍支付迟延履行期间的债务利息。

一审案件受理费13972元，减半收取为6986元，由蒋卫星、沈根娣负担1845元，由蒋颖人、刘京京负担5141元。财产保全费5000元，由蒋颖人、刘京京负担。

二审案件受理费4675元，由蒋颖人、刘京京负担。

本判决为终审判决。

审判长　　睢晓鹏

审判员　　陈　艳

审判员　　毕克来

二〇一九年十月八日

书记员　　陆奕洲